姜雪君最终还是将元神进入了钵盂底部,进入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,到了里面的天淫世界之中……
    她的法力已经超过普通的天仙许多,但是元神未能纯阳,尚有许多阴渣没有炼尽,这便给了天淫教主许多可乘之机。
    如果换做是石生,由于石生已经修成阳神,纯阳无阴,那就不如容易被外魔侵害,发现不对之后还有退出来的机会,哪怕退不出来,顶多被困在里面一段时间,只要能够坚守到外人来救,除了伤些元气,并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。
    姜雪君法力虽高,“月亮”上却有很多瑕疵,被天淫教主找到机会,乘虚而入,悄然跟她元神融合。
    这种融合是悄然无声的,他在自己的世界里面,制造出来一个大幻境。
    姜雪君进去之后,看到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,都在以各种形式相互奖励着,看到姜雪君以后,也蜂拥而来要强行奖励她。
    她正有心除魔,便看到这遍地的妖魔,顿时来了劲头,开始出手大杀特杀。
    这些妖魔繁衍速度极快,层出不穷,越来越多……
    渐渐地,那些穷凶极恶的大魔头都被杀光,接着是那些不是特别邪恶的左道妖人,这些妖人被杀完,就到了稍微做些小恶的旁门散修……
    一步步地,开始变成玄门正宗,佛门高僧……
    正邪二字,本就不是非黑即白,定睛可判的,就像善恶二字,好人坏人。
    有的好人偶尔做过一件错事,有的坏人偶尔良心发现做次好事。
    有的是魔教中人做好事,有的是正教中人做坏事。
    有恶贯满盈的向她跪拜,痛改前非,有刚正不阿的指责她滥杀无辜。
    其中再牵扯上人和人之间的各种关系,就越发地错综复杂。
    姜雪君杀来杀去,最后开始杀正道中人,这些正道中人有的因同门弟子,亲戚朋友被杀,跟她结下仇怨,有的因为看不惯她滥杀出手阻止,有的以长辈的身份教育她……
    善恶光谱上面,她从极邪极恶杀到极好极善,到最后自己都杀麻了!
    天淫教主便在这期间,潜移默化地影响她的心境神智,再一点点地侵入融合。
    这个过程是在暗中介入她的潜意识,她杀到最后,血流成河,非但没有半点觉醒,反而觉得很痛快!
    被她杀死的人堆成了一座尸山,血流下来,成了湖海。
    她就站在山海之间,吹着夕阳映照下的血腥晚风,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。
    过去她师父媖姆大师在的时候,总用各种戒律规矩约束她,这不许做,那不许做,总让她待在妙真观里,每次她在外面杀人多了,还要责备她。
    如今她终于可以快意恩仇了,从判定对方是邪魔所以杀掉对方,到最后变成看谁不顺眼就杀谁,想杀谁就杀谁。
    天淫教主也在这个过程中彻底完成入侵和融合。
    最终,姜雪君大吼一声,将整个世界斩开,那颗血淋淋的心脏被劈成两半,她飞出来以后,回手一发无音神雷,将其彻底消灭。
    元神从钵盂里出来,重新归魂入窍,再看向钵盂里面,最初那团阴云已经没有了。
    她看着外面的蓝天白玉,得意地笑着:“陈岩那小子所用的邪法诅咒也不过如此,还是极乐真人的弟子呢,果真是不肖之徒。”
    转而又低声说:“李静虚又算什么东西,我若是没有天诛,哪会把他和长眉小儿放在眼里!”
    前一个很明显是姜雪君自己的意志,后一个是天淫教主的。
    这两个意志没有相互打架,反而出奇地统一。
    他/她们都认为自己可以判断一个人是否该杀。
    同时也认定,把他们认为该杀的全部都杀完,整个世界就会变成他/她梦想中的样子。
    带上钵盂,她来石虎山找朱由穆,把钵盂交过去。
    朱由穆接过钵盂往里面一看,顿时吓了一跳:“里面的天淫教主呢?”
    “已经被我给消灭了!”姜雪君笑着回答。“你把他给消灭了?我师父可是都没能做到……说这妖邪连天诛都不怕,用佛门波罗神焰、佛火金灯烧炼他许久,也灭不了他。”
    “本门法术自有独到之处,我们无音神雷就是专门用来灭魔的。”姜雪君说,“天淫教主虽然利害,不过只是四分之一的化身,我用师父留下的神女梭将其反复缝炼了十万八千针,再至于无音神炉里面炼了一顿饭的功夫,就将其给炼化了。”
    朱由穆将信将疑,点点头:“你确定已经彻底将其炼化了?那也就还好。”
    他是特别相信白眉禅师,认定师父设下的佛光禁制能够把天淫教主封住,不可能主动跑出来害人,如今既然没了,应该就是被姜雪君给消灭了。
    姜雪君看着朱由穆,宛如在看一块肥肉:“朱师兄要在这里闭关十年么?”
    朱由穆有些不高兴地说:“恩师临走之前,让我在这里潜修十年,期间不能离开此山。”
    “师父他们都有些太墨守陈规了。”姜雪君也抱怨了句,“不如我也在这里开辟一处洞府,陪你一起吧。”
    朱由穆笑道:“那倒也不必,我这里经过斗法,山头都被炸碎了一半,我成日家念佛炼宝,枯燥得很。峨眉派诸位道友正在九环山围攻鸠盘婆,佛门的几位前辈也会赶过去,你不如到那里去凑凑热闹。”
    “鸠盘婆吗?那也不错。”姜雪君便跟朱由穆告辞,化一道金光往九环山飞去。
    等他走了以后,朱由穆捧着紫金钵盂转身回洞,才走了几步,忽然间想起来:自己只是请姜雪君帮忙去把钵盂抢回来,可没告诉她里面有天淫教主的分身啊!
    因白眉禅师费了好大的力气,竟然都消灭不了这老魔,朱由穆认为此事十分有损师父的威名,不愿意让别人知道。
    他也十分相信师父的法力神通,消灭不了天淫教主也还罢了,如果连封印都封印不住,那绝不至于。
    按照他的设想,姜雪君去把钵盂夺回,再给他送来,快去快回,这么短短的一会功夫,绝不会出现什么岔子。
    所以他就没告诉姜雪君里面封印着老魔的事,只说是师父的亲传衣钵,不能落在外人手里。
    莫非姜师妹在媖姆大师飞升以后这数十年间,果然功力大增,又有媖姆大师所留法宝,恰好克制那妖邪,所以将其消灭掉了?
    可媖姆大师若是真有这样的手段,师父怎么不直接把天淫教主带过去交给她处置呢?
    师父可是为了此事,连天蒙师伯都找过……
    大概还是佛道有别吧,天蒙师伯是佛门自己人,媖姆大师到底是玄门道家……
    他回忆方才姜雪君来时的情景,并无什么异样,还是不怎么放心,赶忙到了可以休息的东方,盘膝打坐,回光返照,在灵台前面照出来的内容,倒是跟姜雪君说的一模一样……
    再说石生,他最初是不怎么放心陈岩的,毕竟白眉禅师说的明明白白,那紫金钵盂里封印着天淫教主的化身。
    他相信白眉禅师佛法高深,只要陈岩自己不作死,天淫教主在里面也出不来,造成不了什么危害。
    但是连白眉禅师也不能彻底消灭天淫教主的化身,留在陈岩身边早晚是个隐患。
    只不过他感觉出来陈岩对他,还有他师父时飞阳有种抗拒心理,类似于本能主动的想要远离。
    石生心中也是有些傲气的,既然人家这么不想跟自己交好,何必上赶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,不仅显得自己自轻自贱,连带着师父的身份都给坐低了!
    他从雄狮岭离开之前曾经默默用周天神术推算过,陈岩并不会有什么危险,以后长一段时间都能一帆风顺地修炼,没有任何劫数。
    其中隐隐有一重劫难,但是被人给主动抢走了……
    那便罢了!
    他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,一件是师父交代的,去给半边老尼送信,另一件是把陈岩从魔婆手里救出来,至于其他的都是外插,能做成固然好,做不成就随他去,陈岩已经恢复了前生记忆,修行时间加起来也有千年之久,做什么事用不着自己去教。
    我又不是他的爸爸!
    他自己独自回南海,半路接到时飞阳的分光化气,万里现形,凭空显出一片光影,时飞阳端坐其中,石生赶忙下拜。
    时飞阳告诉他:“你这边发生的事情,我已尽知,有些人就是要自取灭亡,一切都是咎由自取,福祸无门,唯其自招,他们师父费那么多心力都管不住他们,你也不必管,每个人都在谱写自己的命数,你只做好自己就行了。”
    石生这才松了口气,他还是有些担心陈岩:“我自己推算的结果,说他未来很好,命里的一宗劫数被人劫走了……”
    “是这样的,他因不贪白眉禅师的佛门至宝,反倒少了一场要命的劫数,不过他自己少了那钵盂,未来魔劫时候也很麻烦,好在他前生根性不弱,又有种极强的韧性和毅力,若能挨得过去,后面便是一片坦途,除非他再出山主动招惹是非,比如去找朱由穆报仇之类……”
    时飞阳先给石生说了他这次中土之行的遭遇,解释了石生心中的几个困惑,接着他又说:“鸠盘婆那里被佛道两教围攻,用不了多久就要放出那秘魔神梭了,我虽然先派了你林师兄去找沙神童子,但被优昙老尼看破,从中作梗,变数之下恐生大祸,还得你再去一趟。你到了那里,直接去找鸠盘婆,劝她回头是岸,说邀请她到南海做客……”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