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长素昔年绰号叫做“美髯仙童”,是个白白嫩嫩的美男子,许多邪魔两教中的女子都跟他合参过欢喜禅功。
    最多的是西方魔教中的魔女,阿修罗教中也有不少。
    如今时过境迁,赵长素昔年的情人大多遭劫,如今能够再见到的已经屈指可数。
    阿怛含婆听说是他,看其手段倒也有几分相似,她仔细观看:“你真的是赵长素?是了,听说你后来迎娶鸠盘婆,又拜了沙神童子为师,学了七绝秘魔神功,这确实是有他们那派的影子。”
    提起鸠盘婆,赵长素眼睛里露出几分狠绝,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。
    两人收了法术,赵长素看着阿怛含婆,昔日婀娜姚艳的阿修罗教魔女竟然变成了如此丑怪的老妇。
    阿怛含婆也打量赵长素,心想当初英俊萧洒的美髯仙童,竟然长成现在这种又白又胖,头顶又秃,白面饼似的小老头。
    两个魔教中的积年魔头都是一阵暗暗唏嘘。
    阿怛含婆问赵长素:“已经好多年不见你的踪影,今日怎么突然冒出来,还跑到这里来见我?”
    赵长素摇着蒲扇,嘻嘻哈哈地笑着:“小弟在岷山腹中潜修数个甲子,如今神功大成,炼就三十六天罡大力神魔,还在数十年前躲过了一场极大的灾劫,如今出来行走,也没有什么大事,不过访一访昔日的故人,四处走走。当年好些老友都已经不在了,神魔感应之下,就找来你这里。”
    他又问阿怛含婆怎么样,阿怛含婆略微沉吟,说道:“我当年也躲过了一次死结,如今魔功大成……我一直要找我家那个老鬼报仇……”
    原来这妖妇昔年也是魔教中的长老,但自从嫁给尸毗老人,就处处不顺,尸毗老人爹味太重,对她约束又严,动不动便摆出一副事事前知的派头对她说教。两人自从生下一个女儿以后,感情不但没好,反而彻底破裂,成了一对怨偶。
    阿怛含婆跟火灵神君一个爱妾交好,两个女人俱都性小心恨,同恶相济,自火灵神君那个爱妾在邓隐和申无垢夫妇手上遭劫,阿怛含婆也在不久之后背师叛教,身受魔刀分身之刑而死。
    她当时已经炼成阿修罗大法,将元神在魔刀之下强行逃脱,又把被斩碎的尸体重新拼合长好,虽然成功重生复活,却因藉由大量的怨气和怒火重塑肉身,把一个婀娜多姿,美艳无双的绝世美女变成了个丑陋无比的怪物。
    她愤恨尸毗老人不念旧情,屡次去找尸毗老人报仇。
    尸毗老人顾念过去的夫妻情分和女儿面上,不跟她计较,每次只将她赶走。
    她的恨意却越来越强,炼了好些厉害法宝,跟尸毗老人纠缠数百年,一次比一次手狠,甚至不惜利用女儿施以阿修罗诅咒。
    最后一次,尸毗老人把她禁锢在这个山谷之中。
    如今已经一甲子多的时光过去,阿怛含婆躲过了一次死劫,又炼成了好些厉害魔法,她准备再次去找尸毗老人报仇。
    “前不久,老鬼的两个孽障徒弟被佛门的两个姓谢的小贱婢杀死,小贱婢有佛门天蒙和尚和小寒山贼尼庇佑,老鬼自知斗不过,就去请火灵神君出面,要他襄助自己,一起去报仇。火灵神君被他家里的大娘子恐吓坏了,
    千年前就闭门不出,胆小如鼠,如今怎敢出来招惹佛门的秃驴?只是老鬼是修罗教教主,法旨之下,他哪敢拒绝?他家大娘子就给出了个主意,说新晋的玄门领袖,一条姓时的孽龙,跟谢家有不共戴天之仇,谢家恨其入骨,
    尤其那两个小贱婢,这些年苦炼绝尊者的《灭魔宝录》,已经快要大成,临近飞升极乐世界,仗着智公和尚留下来的七宝金幢,发愿扫荡天下群魔,早晚必要去找那孽龙报仇。她让老鬼去跟孽龙联手,一起对付谢家贱婢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阿怛含婆面上露出几分恐怖的神色,仿佛回忆起了什么,握着法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。
    赵长素心中惊讶,他知道阿怛含婆是个极其暴戾凶狠的魔女,哪怕是尸毗老人也不会让她怕成这样。
    “老姐姐可是跟那两个谢家贱婢交过手了么?”
    阿怛含婆下意识地点头,随即醒悟过来,抬手抽了赵长素一个嘴巴。
    又黑又瘦的爪子抽在白白胖胖的脸蛋上,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。
    “啪!”赵长素被打了一愣,身子向后飘出数丈。
    “你敢对我用摄心大法?哼!”阿怛含婆狠狠地啐了一口,“我该告诉你的都会告诉你,不该告诉你的,你也休要窥探!”
    她是正缺帮手,后面需要用到赵长素,不然早把这老小子弄死了。
    赵长素也是好奇她接下来要做什么,还有外面的石生……不然他早把这老太婆弄死了。
    两人虚以委蛇,赵长素问:“尸毗老哥可是答应去跟那孽龙合作了?”
    阿怛含婆摇了摇头:“当初杀死老鬼徒弟的总共是两个仇人,一个是谢家贱婢,还有一个是东海余娲的徒弟,老鬼去找余娲师徒报仇的时候,已经跟那孽龙交过手,吃了不小的亏,呵……”她幸灾乐祸,“双方已经结成仇人,他又如何能去求人家?”
    “那此路不通,尸毗老哥就这样放过火灵神君了?”
    “自然没有!于是火灵大娘子又给出了个主意,说佛门的秃驴贱婢们并不为惧,只有两样东西威力至大,让吾辈中人无法抵御,一者是智公和尚留下来的七宝金幢,一者是大雄和尚留下来的贝叶灵符。而七宝金幢恰好就在谢家贱婢手中,要对付此宝,唯有一个办法。昔年极乐真人李静虚手中有一个银瓶,瓶中装着来自九天太虚仙府的太阴、太阳真液,若是能够得到诸天星辰真液,便可合炼成三光神水,唯有此水可以遮蔽抵御七宝金幢的佛光,老鬼若要报仇,非得炼成此水,压制了佛光,方能如愿。”
    赵长素摇着蒲扇说:“极乐真人交友广泛,跟火灵神君关系不错,跟尸毗老哥据说也还可以……他若去求,或许真能求来。”
    “极乐真人早已经飞升!”
    “啊?他已经飞升了?”赵长素刚刚出关,什么都不知道,惊讶过后脸上露出淫邪之笑,“他那一妻一妾还在人间么?”
    “自然是也跟着飞升灵空了!”阿怛含婆看着他的笑容,就知道这老小子在想什么,满脸厌恶。
    “可惜了,可惜了。”赵长素看出对方眼神里的厌恶之色,却不在意,摇头晃脑,笑着不停地扇蒲扇。
    阿怛含婆继续说:“极乐真人早已经功行圆满,之所以耽搁多年,就是为了他那一妻一妾,这下拔宅飞升,也算是全了多年的心愿。”
    “他既然飞升了,那两种真液也带回天上了么?”
    “没有,根据老鬼推算是留在人间了,只是算不出具体藏在哪里。不过极乐真人只有一个徒弟,名叫秦渔,他飞升的时候,也只有秦渔一人在场,所有遗物都交给了他,那真液在何处他必然知道。”
    “那尸毗老哥肯定已经将那秦渔找到,带回神剑峰,好生盘问索求了?”
    阿怛含婆阴阴一笑:“那秦渔如今在我这里。”
    赵长素听完眉头一跳:“那岂不是说,尸毗老哥随时可能找上门来?!”
    他说完,紧张地东张西望,知道尸毗老人神通广大,法力无边,以千年前的实力算,要弄死他不费吹灰之力,虽然这些年过去,他实力已经今非昔比,又炼成了三十六天罡大力神魔,但料想尸毗老人只会更厉害,估摸着要弄死自己,也就费个吹灰之力。
    阿怛含婆看他这恐惧的样子,暗骂脓包:“你怕个什么?我已经联系了金神君,合咱们三人之力,难道还斗不过他么?他若是真敢来,这里就是他的葬身镇魂之地!”
    赵长素不想跟尸毗老人为敌:“这是你们的家事,我一个外人,可不好掺合……”
    “外人?”阿怛含婆眼神锐利,“当年在西昆仑的红莲法会上,你可没拿我做外人!”
    红莲老魔每六十年召开甲子法会,邀请全天下的修行人去赴会,不拘哪个教派,哪怕是佛门的僧尼想去,也是一概欢迎。
    名为法会,却没什么法可讲,魔道中人,俱都是自私自利之辈,谁肯把自己的功法秘辛讲给别人?
    他们以观赏千顷红莲,万株红梅为由,就在梅树莲池之中,互相随意搭配奖励。
    佛门有无遮大会,说的是宣讲佛法,不分贵贱、僧俗、智愚、善恶、教派等等障碍,没有任何遮掩,只要对上机缘,一律广结善缘,绝无藏私。
    讲的是心性上的无遮。
    红莲老魔那个也叫无遮大会,也是部分教派、贵贱、善恶……也是没有任何遮掩,只要对上机缘,一缕广结善缘,随缘奖励。
    讲的是肉体上的无遮。
    除了宾客们可以相互选择奖励,红莲老魔还会提前准备训练好的少年男女,以及祭炼妥当的五欲神魔供宾客们挑选享用。
    魔道中人,绝大部分都以能够参加红莲法会为荣,尤其是那些能够拿到红莲老魔主动送来的请柬的,更是当作无上的殊荣。
    阿怛含婆和赵长素都参加过红莲大会,两人自然也有些关系。
    她恶狠狠地跟赵长素说:“你若不帮我,那也好,不过我会告诉那老鬼,你让他当过王八!而且不止一次!你可以试着想一想,他作为堂堂阿修罗教教主,能否放过你!”
    赵长素已经想到她会这样威胁自己,闻言白白胖胖,发面馒头似的脸孔都皱在一起。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