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凌波过去听师父阴素棠说起过施龙姑,说这丫头性格柔弱,没有什么主心骨,过去被母亲金针圣母保护的太好,后来又跟着丈夫,一旦没有了人给她在做主就没了主意,耳根子软,骨子里又带着深深的淫荡。
    这种特质,孙凌波是最喜欢的,她早就想去姑婆岭结交施龙姑,只是忌惮熊血儿,尤其是藏灵子,连阴素棠提起来时都忌惮万分,未敢轻动。
    如今在这里碰上,本想跟她做个密友,她却有些油盐不进,尤其对地上腿软的玉面书生看都懒得看一眼,实在与过去所闻不符。
    她低头看看,那书生满脸通红,眼色迷离,长得还挺不错的,服用了暖香莲之后更是有种极特别的气息,十分能吸引女性,那施龙姑竟然毫不动心,不会是假的吧?
    她再三确定:“你真的是这姑婆岭昔年金针圣母的独生爱女施龙姑吗?”
    施龙姑觉得她莫名其妙:“我难道还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名人,还有人冒充我吗?”
    孙凌波看着她,心有不甘,胸膛起伏几遭,开口威胁道:“你先前在坡下所杀的那个是华山派烈火祖师前些年新收的女弟子,你杀了她,华山派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,不说烈火祖师挥挥手就能让你化作灰烬,便是他的那些徒弟们,随便出来以后找你报仇,你也难逃一死。
    你若听劝,留下来跟我做个手帕之交,先受用了这个男人,再去把逃跑的那位公子逮回来,这荒郊野岭连个路都没有,给他一个时辰他也跑不了多远,到时候咱们共同分享。
    你若有心,咱们认下姐妹,我非但会对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,还会引荐你拜入我师父的门下。你母亲过世以后,你失了依靠,虽有一个丈夫却远在青海,一年才回来一次,若能入我师父门下,自能受得庇佑,日后咱们姐妹同心,一起出去寻找俊男享乐,岂不美哉?”
    施龙姑气得不行,这时候她还没有背叛自己的丈夫,听不得这等淫贱的话,破口大骂:“你这不要脸的小贱婢,这些话你有脸说,我都没脸听,就凭你这所作所为,也不配与我做朋友!”
    孙凌波大怒:“你既如此看我不起,那我回头告诉华山派的诸位道友,到时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    施龙姑怒道:“那我就先让你死无葬身之地!”伸手一指,便放出飞剑斩去。
    孙凌波急忙也放出飞剑相迎,两道剑光绞在一起,在林中闪烁,散逸出来的剑气将周围的林木斩得簌簌坠落。
    阴素棠是昆仑派的长老,虽然被钟先生等人集体投票表决,给逐出门派,但所学的剑术却是嫡传。
    孙凌波颇得阴素棠真传,一手剑术也是昆仑正宗,双方斗了一盏茶的功夫,施龙姑的剑光渐渐暗淡下来。
    孙凌波知道施龙姑手上有玄女针,自忖不能抵挡,便想先下手为强,把施龙姑放倒。
    她暗暗将自炼的香雾迷魂沙隐在剑气之中悄然向前施放。
    施龙姑恨她没脸没皮又欺人太甚,玄女针因太过歹毒,她被母亲逼着立下誓言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轻用。
    她再次拿出五火赤氛旗,挥动之际喷射出五道彩色火焰。
    五火先迎上了那香雾迷魂沙,随着一阵燎猪毛的声音响起,火中凭空生出大量浓烟,接着便又是浓浓的燎猪毛的味道,原本扑鼻侵脑的清香,变成了让人作呕的恶臭。
    施龙姑挥舞宝旗,操纵五色火焰将孙凌波围了起来。
    孙凌波四面八方全是烈火,急忙想要神剑合一逃离,却被施龙姑用飞剑绊住不许她离开。
    又僵持了会,孙凌波只觉得烈火扑面,烤得脸皮生疼,知道不好,急忙说:“我与你无冤无仇,何苦下死手要取我的性命呢?况且我师父跟你母亲是好友至交,看在我师父的面上,还请手下留情!”
    施龙姑确实没想杀她,不然法宝齐出,早将她宰了,也是念着阴素棠的恩情,当初母亲渡劫时候,多亏阴素棠在旁守护,若是那半边老尼铁了心不肯用青牛剑助母亲兵解,她就要用自己的飞剑去做,虽然会伤到金针圣母的元婴,好歹也比在天劫下灰飞烟灭要好。
    事后阴素棠又帮着料理了金针圣母的后事,施龙姑念着这点情份,不打算杀死孙凌波,只是要她发誓,不许怀恨在心,日后再找自己寻仇。
    孙凌波便在火中发誓:“我绝不会把朱凤仙之死告诉给华山派的人,日后也绝不与施道友为敌,否则叫我五雷轰顶,不得好死!”
    施龙姑这才摇晃小旗将火收了,冷声说道:“下次再见了我,放规矩点!”随后御剑升空,直往天津城飞去。
    那九子母天魔一直隐在她的身边,时飞阳的令其不许亲自杀生,但若有人死亡,她们可以去将精血吸走,免得浪费。
    前面九魔吸干了朱凤仙,又等着吸孙凌波,却没想施龙姑要放过对方,九魔不甘心,要暗中影响施龙姑的心智。
    她们这里魔念方动,时飞阳那边早有感应,一股强大的神念隔空镇压在九魔身上,如同泰山压顶一般,九魔赶忙收了恶念,换做笑脸柔声,等施龙姑升空之后,她们便在旁边为其指引方向,很快便飞来天津明宇仙市。
    再次见到时飞阳,施龙姑有些激动,过去行礼:“晚辈见过时真人。”
    时飞阳温和地笑着,也让人如沐春风:“这次让你来,是因我在这里开了个剑仙集市,你母亲祭炼飞针是一绝,你来这里炼针售卖,一者可以让你在炼器的过程当中收心凝神,锻炼心性,二者付些辛苦也能积累些修行的资源,日后避劫求生能用得到。”
    施龙姑带着三分羞涩地说:“全凭时真人吩咐。”
    时飞阳犹豫了下,还是跟她说起来时遇到的事情。
    施龙姑颇为吃惊:“真人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,就如同当时在旁边亲眼看到一般?”
    时飞阳笑道:“当时九子母天魔就在你身侧,她们的神通我皆能借用,她们的眼睛便是我的眼睛,她们看到的也就相当于我看到的。”
    施龙姑没想到天魔秘法竟然这样神奇,顿了顿,说:“我已经逼着那孙凌波发下毒誓,不会把这事说出去。”
    “她只说她不会告诉华山派的人,又没说不会告诉所有人?她回去告诉五台派的人,还不是跟告诉华山派的人一样?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个,华山派的烈火祖师也能推演天机,就算谁都不说,他事后推算,同样知道朱凤仙是死在你的手上。”
    施龙姑担心起来:“那……那该……”
    随即,她单膝跪地行礼,“还请真人怜我孤苦无依,能够庇护于我……”
    她倒也没想怎么样,只是想到能跟时飞阳就近待在一起,能够时常见到,心里面就很满足。
    时飞阳笑道:“只要你待在我这仙市里,就没人能动得了你。”
    他随后带着施龙姑到北市,让她自己挑个院子。
    走着走着,就遇到了武当七女中的后四位,她们刚从东市采购回来,买了一大堆的各种宝珠,叽叽喳喳地说笑。
    施龙姑看着她们,面上露出忿恨之色。
    时飞阳问:“你恨她们么?”
    施龙姑用力点头:“半边老贼尼当年那样羞辱我的母亲,我跟她不共戴天!事后假惺惺地送还法宝,留下九枚玄女针不说,还把我母亲的镇山至宝九转轮给昧下!呸!这种人也配做玄门正宗!”
    时飞阳又问她:“你不恨半边老尼杀了你母亲吗?”
    施龙姑愕然,随即摇头:“我母亲要兵解避劫,主动约她斗剑,就是想要死在她的剑下。”
    “这就对了,你母亲劫难临头,一定要兵解,看上人家有七口新炼成的青牛剑,需要用人家帮忙。既要求到人家,主动上门讲明白也就是了,她却跑去用玄女针和赤氛旗把人家徒弟弄得死去活来。
    我若是半边老尼,也咽不下这口气,非得好好修理你母亲一顿不可!甚至,我都不会允许她兵解避劫,定要让她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!也是半边老尼太过好心,才在最后一刻宽恕了你母亲,送她一程。”
    施龙姑听他说到后面,表情转为严肃,又想起昔日他在洞中拿自己孕育魔胎时候的情景,魔头本是恐怖无比的东西,这位时真人却是让魔头都感到恐怖的存在,自己这些日只记得他长得好看,声音好听,恨不能再见一次,却下意识地完全忽略了他的狠辣。
    时飞阳看她有些脸色发白,知道把她吓到了,又笑着安慰她:“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?”
    施龙姑咬着嘴唇,弱弱地说:“真人说的固然很有道理,但她也不该昧下我的九转轮啊?”
    “你母亲伤了人家徒弟,还要在人家的帮助下兵解避劫,不应该给人家点东西作为赔礼吗?”
    施龙姑意识到自己理亏,不再反驳,闷闷地嗯了声。
    “况且,你那九转轮也不是半边老尼拿的。”
    “不是老贼尼拿的?”施龙姑愣住,随即又瞟了眼街角的武当四女,“那就是她们那个大师姐张锦雯拿的。”
    “也不是,你母亲那九转轮,是落到了阴素棠的手里。”
    “啊?”施龙姑不敢相信,“怎么可能呢?阴仙长,她跟我母亲可是好友至交……”
    “你母亲未死之前,你见过她么?”
    施龙姑愣了下,随即摇头:“确实没有见过,她跟我母亲交好时候我还没未出生,那时候她还在昆仑派……”
    “阴素棠是受了藏灵子的委托,去帮你母亲以防万一的!她后来跟你说的那些话,九分真一分假,见到了你母亲留下来的那些宝物,见财起意,就拿走了一件九转轮,回去改头换面重新祭炼,连名字都换了。”
    施龙姑听完,气得柳眉倒竖:“这对师徒,俱是贱婢!竟然偷我母亲的宝物!”
    随即想起阴素棠原是昆仑派的长老,剑术高强,自己必定不是对手,便又弱弱地央求时飞阳,让他时飞阳帮她夺回母亲生前之物。
    时飞阳说:“要把东西拿回来还得你自己去,你是过去太过放纵自己,又懒得练功,一番心思都用在别处,导致道行浅薄,法力低微。以后在我这里好好修炼,再不许跟人乱搞。
    你经历过上次魔劫,只要能够收心定志,用心修炼你母亲的道法,不出十年,就能突飞猛进,到时候凭借你母亲给你留下的那些法宝,全部祭炼纯熟,对付一个阴素棠不在话下。”
    阴素棠虽然是昆仑派的长老,但心气不壮,内含阴渣太多,远不如现在的施龙姑,修炼多年,法力虽强,却也有限,被昆仑派诸位长老逐出门派以后,更是分了许多心思在别的事上,功力几乎停滞不前,施龙姑若能管住自己,要超过她只是时间问题。
    时飞阳带她挑了一座宅院,起名唤作“神针渡劫”,专门卖各种各样的飞针。
    他也送了一座八卦炉,两千斤精炭。
    施龙姑望着巨大的铜炉,心中有些畏惧:“我虽然有母亲留下来的秘籍,却从来没有炼制过哪怕一根针……”
    “万事开头难,你母亲过去就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。她已经不在了,你以后要靠自己。”
    一句话,说得施龙姑红了眼圈,点头说道:“真人教训的是。”
    她忽然感觉,站在时飞阳身边,就感觉特别安心,她最先靠母亲,后来靠丈夫,每当自己一个人待在阴森黑暗的山洞里时就觉得特别孤单特别无助……如今她又有能够依靠的人了。
    自母亲走后,她一直待在山中修道,几乎没有在人世间行走过,手上没有几两金银。
    时飞阳就说:“你把你母亲的天瘟球卖给我吧,作价一百万块龙币如何?”
    金针圣母也有一个天瘟球,施龙姑不是很喜欢,她也不知道一百万块龙币是高是低,既然时飞阳想要,她就取出来交过去。
    时飞阳接过天瘟球,这东西他日后有大用,留在施龙姑手上却是个祸害,一不小心就要造成一场浩劫。
    其实金针圣母也是三仙二老这层次的一流高手,几百年的道行,炼制的法宝品质都很不错,平心而论,本不止一百万龙币。
    但这天瘟球在她的诸多宝物之中排名靠后,其特性主要用来大规模杀伤凡人以及诸多生灵,对付修仙之人效果有限,一百万龙币也难有人买。
    对于时飞阳而言,却也是赚到的,毕竟要搜集几百年的瘟疫之气,实在是个不值当的水磨工夫……
    他才把施龙姑安顿好,忽然感应到西边有一团火云正在急速靠近,是华山派的人来了!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