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郡城门口,鲜衣怒马的苏曜一行人没等多久,太守的放行指令便已送来,甚至,这位张太守还是亲自接迎。
    “天使驾到,有失远迎,实在罪过,罪过!”
    张太守一边赔礼,一边解释。
    说着什么最近听闻盗匪猖獗,为保陛下路上平安,郡城戒严云云,故而放行慢了。
    “张某已使人在府中备下宴席,为天使接风,还请各位移步。”
    苏曜一行人穿过繁华的街道,来到太守府外,只见这边街道上是行人络绎不绝,车水马龙,热闹非凡,一片忙碌之景。
    想来,若是进得府中,会有一个不错招待。
    不过,苏曜则毫不在意道:
    “郡守言重了”
    苏曜一拱手,正色道:
    “皇命在身,不可久留,我等在驿站简餐即可,还请郡守赶快传驿站帮我等换马吧。”
    苏曜的话语让张太守微微一愣,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关内侯如此公事公办,丝毫不受他的宴席邀请所动。
    然而,张太守毕竟是官场老手,他迅速恢复了笑容,点头应允道:
    “既然天使公务繁忙,张某自然不敢耽搁。请随我来,驿站已在准备换马的事宜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引领苏曜一行人又穿街过巷,前往驿站。
    在路途中,张太守还不忘试探性地问道:
    “听闻关内侯昔日不但平定了并州胡乱,还大破了黑山贼寇,真是英雄出少年啊。
    不知此次前往高邑,陛下是有何旨意?有没有需要我等配合的地方?”
    苏曜微微一笑,回答道:
    “太守过奖了。此次前往高邑,主要是为了确认黑山军的最新动向,以确保陛下的行程安全。”
    说完,苏曜看了撇了下太守的眼睛,又略有懊恼道:
    “在下也是年轻气盛,之前杀了张燕还跟朝廷夸了海口,谁料这次黑山军竟然如此快便再起,陛下派我前来,也是要我将功赎罪啊。”
    “这些太行的山贼便是如此,剿不尽,杀不绝,割了一茬又一茬,我们这些临山的边郡是年年饱受其苦。”
    张太守哈哈大笑两声,不以为意道:
    “对此朝廷也是知道的,能派关内侯来,想来还是看中了您的能力啊。”
    一路上这两人各自扯着鬼话的模样看的吕布是一愣一愣的,他悄悄的拉过成廉,忍不住道:
    “这小子怎地还有如此本事?”
    苏曜与高官打交道,一向是吕布最担心的地方。
    然而现在看来,这小子比他的表现还要好啊?
    真是奇哉怪也。
    “呃”
    成廉挠了挠头,看了眼四下无人注意,方才小声回道:
    “之前咱便也发现了,关内侯确实是会交涉的,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好像他都是懒得去交涉就是.”
    “懒得?!”
    吕布一声惊呼,差点被噎住。
    结果这一声喊,霎时间周围是目光齐刷刷看来,吕布一时自知失语,又不知该如何打岔,只能瞪着眼睛,挨个给人看了回去。
    “.”
    苏曜无语:
    “真是失礼了。”
    一路寒暄吹捧等略过不提。
    很快众人到达驿站,张太守亲自监督换马的过程,确保每一匹马都是精壮的良驹,又吩咐厨师打起精神,务必选上好食材等等。
    对此,苏曜看在眼里,心中暗自冷笑。
    这张太守有问题,完全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    小地图上,已经有两个黄色的目标疾驰出城向北,想来是去与那王芬通风报信了。
    不过苏曜并不在意。
    皇帝没有到冀州,他们的谋反计划便无法立刻实施。
    这给了他打一个时间差的机会。
    只要能够顺利完成任务,揭露王芬的阴谋,抓到这个主使者,其他的这些跳梁小丑自然会被一网打尽。
    与随行众人用餐换马完毕,苏曜拱手向张太守道别:
    “多谢太守的盛情款待和周到安排。我等这就启程前往高邑,不敢再耽搁时间。”
    张太守也拱手回礼道:
    “关内侯公务繁忙,张某也还需做好接驾准备,就不远送了。
    愿关内侯一路顺风,马到成功!”
    说罢,苏曜一行人策马扬鞭,疾驰而去。
    张太守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目光中神色复杂。
    密谋废立这等大事,他想过不会一帆风顺,但却没想到,这才刚开始事情似乎就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意外。
    这位持节而来的关内侯,看起来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。
    但是,他已经把该做的,能做的都做到了最好。
    剩下的,那就要看那王使君如何应对了。
    时光飞逝。
    苏曜等人继续沿驰道一路北上,出魏郡,入赵国,过邯郸直驱常山,向着治所高邑一路疾驰。
    由于各地方大同小异的拖延之举,王芬顺利在提前一日的时间内,先行接到了苏曜将来的消息。
    那话说身处常山郡,高邑城内王使君他会如何应对的?
    答曰,没有应对。
    身处高邑刺史府的王芬,在得知苏曜即将到来的消息后,除了起初的微微一怔外,整个人显得沉稳如山,未有丝毫的惊慌失措。
    刺史府内可谓是高朋满座,名士大儒们齐聚一堂,他们或是品茶论道,或是吟诗作画,气氛热烈而和谐。
    王芬不时的挥毫泼墨,或是与诸人高谈阔论,似乎全然不觉外界的风云变幻。
    甚至于,这些名士们已经开始排起座次,不但在认真探讨新朝雅正到来时他们谁该任何官职,还煞有介事的争论复古与革新的政策路线。
    如此做派,看的南阳名士许攸与沛国豪杰周旌坐不住了。
    他们相互对视一眼,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同样的担忧。
    “王使君,张太守报信说那姓苏的小子持天子节正一路赶来,恐明日应该就到。”
    许攸面色不予的提出:
    “您打算如何处置啊?”
    许攸的话使得喧闹的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,宾客们目光看向王芬,不由纷纷问道:
    “持节天使?”
    “姓苏的小子?”
    “什么情况?”
    王芬微微一笑,他放下手中的笔,抬头看向众人:
    “诸位稍安勿躁,不过是个并州边地的蛮子,无需大惊小怪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看向许攸和周旌,自信满满道:
    “二位为我等大计出力甚多,应当知道咱们的情况。
    我等的计划,乃是天命之所归,岂能因他一人而乱?”
    说罢,王芬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:
    “诸位,今日我等齐聚一堂,为的是共商天下大事,谋的是万世之基业。
    天象已然明示,赤气在北方,那昏君,必在此见血光之灾!”
    王芬仰头一杯酒下肚,豪迈无比:
    “我等大计无懈可击,些许干扰不过是过眼云烟,无需在意,各位——喝酒!”